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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
  苏瑜不知道哭了多久, 总算是止住了,坐起来时看到苏丞那浅色的袍子上被她用泪水打, 前落下一片深的暗影,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。

 苏丞拿热帕子帮她揩干脸上的泪,柔声问:“还口渴吗?”

 苏瑜抿着点头。

 苏丞捏起茶盏试了试温度,有些凉了,便起身出去换热的。

 苏瑜拢在被子里, 脑海中想着三哥方才的话, 他说如果自己愿意, 他会永远是哥哥。其实事情走到今, 还如何能毫无芥蒂的维持这份兄妹情谊呢?她做不到,三哥也未必就做得到。

 可如果不这样, 她和三哥该怎么办, 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吗?必然是不可能的。

 既然仍要相处, 她和三哥之间总还是要维持着这份情谊的, 纵然变了味道,可有兄妹的名义在, 总会化解很多尴尬。

 这世间男子免不得要娶纳妾, 与别的女子平分丈夫,她可不想跟三哥是那样的关系。如此想来, 一直维持这样的兄妹关系,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呢。

 这么想想,苏瑜心上稍稍安了。

 苏丞折回来时见她在发呆,把茶递给她时狐疑着问:“在想什么?”

 苏瑜难得冲他笑了, 只是仍旧稍有些不自然:“没什么?”

 苏丞将她目光的躲闪看在眼里,没再多问,看她喝了水把茶盏接过来,轻声道:“最近朝中局势不稳,你住在梅庄也好,兴许比都督府要‮全安‬。三哥很忙,可能不会每天都来看你。我托方洵照看你,你有什么事就找他,最近待在庄子里不要出去,知道吗?”

 苏瑜点点头,又想到了大伯父的话。

 其实得知三哥的身世时,她除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外,还是有心疼的。在她心里那样高傲矜贵的三哥,这些年心里竟背负着如此大的秘密,他该多孤独啊。会不会寂静无人时想到自己的母亲,会不会有时候很想找个人倾诉,又会不会在夜半无人时被噩梦惊醒,再睡不下去…

 想着这些,苏瑜的心就开始泛酸。

 她躲到梅庄来固然是为了躲着他,恼着他,可这么些年的情谊岂是假的,不管他把她当做什么,在她心里,他都是她很宝贵很重要的三哥啊。

 以前是,现在是,以后也会是。

 “三哥。”她抬头看着他,目关切,“我知道自己不该劝你报仇,只是,”她抿了抿,静默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,“你不要死好不好?”

 你不要死好不好?她说的直白简单,期内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。

 她闹也好,气也好,不理他也好,却不想他出事情的。

 争夺皇位何等凶险,她岂能不怕,可是她不能阻拦,也阻拦不住,只希望三哥能惜命,任何情况下都活着才好。

 苏丞眼眶有些热,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:“别怕,三哥不会有事的。”

 对于他的触碰,苏瑜下意识要躲开,但想到是哥哥她又忍住了,冲他莞尔一笑:“天色不早,三哥回去吧。”

 苏丞看着她红扑扑的双颊,点头道:“你酒劲儿未散,再多睡会儿。”

 看她躺下,他帮她掖好衾被,这才起身出去。

 等他离开,苏瑜在榻上翻来覆去,又无奈长叹一声。

 其实她知道,她和三哥之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。

 离开梅庄之时,为了掩人耳目,苏丞让碧棠穿上了苏瑜的衣服,戴上幕离随他上了马车去往都督府。

 都督府的探子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代给了落霞殿的贾贵妃:“今大都督跟廖先生出过一次门,在茶馆待了一个多时辰,后来苏三姑娘去过平南侯府一趟,又去了梅庄,方才被大都督给接回去了,除此以外都督府并无异样。”

 主位上的贾贵妃穿着鹅黄宫装,膝上搭着兔绒探子,手肘支在扶手上,修长白皙的手指抵着脑袋,一副慵懒的姿态。听着侍卫的禀报,她琢磨片刻,又问:“苏三姑娘去过平南侯府,又去过梅庄?这里面可是有什么隐情…”

 此时太子早已知道了苏丞和宁毅是师徒的时,虽然是深夜,‮子母‬二人却都睡不着,也在落霞殿待着。

 听贾贵妃的语气明显对此事起疑,太子琢磨着道:“听说苏丞极爱重这个妹妹,如果有所警觉,便会想法子将苏瑜给保护起来,而都督府无疑是最不‮全安‬的。如今他既然又将苏瑜从梅庄接了回去,依儿臣看,他应当未曾察觉。”

 太子的分析的确有理,贾贵妃思索着又问向派去宁大将军府上的人,也是毫无异常。

 “母妃,如此看来宁毅和苏丞都尚未察觉,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,咱们都得先发制人,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是。”

 贾贵妃沉片刻:“这二人自然是要对付的,但依你一人之力,可有把握?”

 太子沉默了。

 他当初用苏丞时便心存忌惮的,生怕老虎养大了自己控制不住,如今老虎肥了不说,又多了个狮子,他还真不敢应承。

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贵妃还是知道的,看他有此反应也不例外,便道:“依着我的意思,这时候你和你舅舅该抛却私怨,一致对外才是。你舅舅在朝堂多年,根基深厚,有他相助咱们倒还有胜算。”

 “可是…”提起来贾道太子便颇有怨愤,“母妃这时候怎还想法子的替他说话,当初他联合齐国太子对付儿臣,证据确凿的。苏丞和宁毅固然有阴谋,可太师又忠心到哪儿去呢?”

 “他固然对你有所压制,你心里有气母妃也理解,但此一时彼一时。如今宁毅和苏丞是外,你舅舅是内,他总会先帮着你的。至于灭了苏丞和宁毅之后,母妃自然想法子保住你的位置。”

 贵妃说着,见太子仍旧不大情愿,她起身走下来,站在儿子身旁,语重心长道:“若让母妃从你和你舅舅之间选一个,母妃自然是向着你的,总不会让他当真夺了属于你的东西。只是如今形势紧急,你万不可意气用事。”

 “那他再勾结齐国太子怎么办?”

 贵妃无奈笑道:“你这孩子,怎么就不开窍,那个齐国太子姜鹧为何会一面拉拢你,一面又与你舅父勾结?他自然是想看着咱们大衍起内讧,他好趁虚而入,一举率军入我京师。可如今你和你舅父重修旧好,他自然无可乘之机,也便不会足咱们的事情。”

 经贵妃分析,太子总算是想明白了,趁着齐国太子不知道他和苏丞、宁毅他们有嫌隙,先联合贾道灭了苏宁二人,之后贾道还背着勾结齐国太子的罪名,总也跳不了他的掌心,到最后大衍天下才真正是他的。

 想清楚了,太子整个人豁然开朗,对着贵妃下跪:“多谢母后提醒。”

 贵妃拉他起来,叹道:“你呀,以前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,后还是得多历练才是。夜已深,去歇着吧。”

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,良娣苏琬正在门口徘徊,穿了件海棠红的袄裙,外罩墨斗篷,周围的烛光映着她娇清雅的面庞,显得柔婉动人。

 看见她太子心上是有气得,便理也没理,径自去往兰姬的院子。

 苏琬早知道太子有姬妾,嫁过来才知道大大小小的竟有三十多个,她至今也未曾博得几回恩宠,甚至连太子的面儿也未必便能见得几回。

 她思来想去,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孩儿傍身,若能顺利诞下皇长孙,必然得太子和贵妃另眼相待,故而一直想着法子。

 今晚知道太子入了宫,她便早早在此等候,两个时辰下来浑身都瑟瑟发抖了,为的不过是他怜惜她,今晚能宿在她房里。不料太子居然瞧也不瞧她一眼,苏琬有些急了,忙跟了上去,笑靥如花,声音温婉动人:“殿下,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,怎的这样晚了才回来,妾身还以为今晚上等不到您回来了呢。”

 太子看着她娇滴滴的模样,双颊冻得粉娇红,本也起了怜香惜玉之心,可想到苏丞的事他便气不打一处来,对苏琬也便没什么好感。

 见她主动挽上了他的臂膀,太子怒气之下甩开她,冷笑道:“你倒是还有脸在这儿说话,若非你们苏家,孤用得着大晚上从宫里回来,用得着提心吊胆吗?”

 太子这话把苏琬给说懵了,怔愣好一会儿才目含水地哭道:“太子这是什么话,妾身对殿下一片痴心,难道殿下您感受不到吗?还有我父亲,他,他也是一心一意忠诚于殿下您的呀。您忘了当初前任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被革职的事,那些罪证不都是妾身的父亲为殿下找到的吗?”

 太子又好气又好笑:“他一心为孤?是不是还真难说呢。”一个与秦皇后有私情的男人,太子可不信他如今会忠心效忠自己。

 他继而又打量苏琬,她眼眶红红,显得十分楚楚动人,很想让人将其揽在怀里体贴,太子眯了眯眼:“你父亲和苏丞的事,你当真不知道?”

 苏琬微惊:“父亲和苏丞有什么干系呢?殿下难道忘了,苏丞与我母亲有过节,如今都搬出平南侯府了。自此之后,他鲜少再入我们侯府,我们家跟他的亲近远远比不得殿下呢。”

 听苏琬这么说,太子嗤笑着勾了勾,却不说话。

 苏琬瞧出了他的不对劲,斟酌着小声道:“殿下可是听说了什么,若是这样,可莫要听旁人一面之词才是。”

 太子帮她理了理衣襟,面容变得柔和了许多:“外面凉,孤陪你回房。”

 苏琬不明白太子突然的转变,但仍旧十分欢喜,羞羞怯怯着点头应了。

 到了卧房,苏琬命人备热水,太子却阻止了,将人遣退,只留她一人。

 太子在罗汉椅上坐着,神情又恢复了清冷,眸中暗含薄怒:“苏琬,你们苏家的人个个儿都厉害得很,把孤骗得团团转。说,你费尽心机到孤的身边来,究竟是想做什么?”

 太子素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,苏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威严的一面,唬得登时跪在了地上,浑身哆嗦着道:“殿下,妾身不知父亲做了什么事,还望您明察。”

 “明察?依你之言,是孤听信谗言冤枉了他不成?莫非他与秦皇后当年没有私情,秦皇后故后他未曾对我母妃怀恨在心?莫非苏丞拜宁毅为师的事,也是假的不成?”太子广袖一挥,茶盏落在地上,擦过苏琬的额角,因为力道极重,她顿觉脑袋一懵,眼前恍惚片刻,紧接着便有鲜的血顺着眼角往下淌。

 苏琬浑身一个哆嗦,整个人震惊不已,愕然抬头看向太子。

 此时此刻,额角的疼痛她根本就顾不得了,脑子都是太子方才的话。父亲和秦皇后有私情?苏丞拜宁毅为师?这些事情她为什么一件都不知道?

 她膝行着来到太子跟前,双手扯着他的袍角,哭泣道:“殿下明鉴,这些事情妾身统统都不知道,不管妾身的事啊。自嫁过来至今,妾身对殿下一片真心,也素来安分守己,未曾做过半分逾距之事,还请殿下明察。”

 “照此说来,孤若是迁怒于你,那是不应当了?”

 “妾身不敢,妾身为苏家人,自然便是有干系的,只是妾身如今既然嫁了殿下,便是殿下的人了,不管殿下让妾身做什么,妾身都绝不敢有怨言。”

 太子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颚,迫使她看向自己,挑眉一笑:“那你能为孤做些什么呢?”

 苏琬眼珠滚动,紧张地思索好半晌,忽而道:“殿下,妾身的父亲不过是个世袭的侯爵,手中并无实权,自然成不得什么气候,反倒是那个苏丞…他既然拜了宁毅为师,却又瞒着殿下,想来是别有居心的,妾身以为,只要对付了苏丞,殿下的困境便刃而解了。”

 “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。”太子沉思着又看她,“那爱妃有何建议?”

 苏琬道:“殿下岂不知蛇打七寸的道理,而苏丞的七寸…”

 “苏瑜?”

 苏琬含笑点头:“苏丞爱妹如命,殿下如果能拿苏瑜做要挟,不愁他不乖乖听话。”

 太子眸中鸷消散不少,眼前也豁然开朗了,琢磨着问:“苏瑜被苏丞保护的极好,却也不是那么好抓的,你可有良策?”

 苏琬道:“太子莫急,这苏瑜与苏琅和苏琳姊妹关系好,如果咱们抓了她们两个她出府,岂不手到擒来?”

 “爱妃果然聪慧。”太子哈哈大笑几声,看到她额角的血痕,面心疼地抚了抚,“孤一时失手,疼你了吧?”

 苏琬‮头摇‬,面上却是可怜兮兮,分外让人疼惜。

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,含情脉脉。

 门外有黑影一闪而过,并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
 大都督府书房

 听到隐卫的禀报,苏丞眸深沉,整个人看上去冷凝的有些摄人。

 倒真被孟良卿说中了,那个苏琬还真是个不安分的。

 “主子,那个良娣可要处置了?”阑风问道。

 苏丞手里捏着紫狼毫,静默片刻‮头摇‬:“她自然是要处置的,不过不是现在,先不必打草惊蛇,我自有应对之策。”

 阑风颔首,退了出去。 m.GuwE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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