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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  来运唬得哆嗦了一下, 噗通便跪在了地上,心里却犯嘀咕, 结结巴巴地道:“将,将军,小的就,跟几个兄弟喝了些酒,也, 也没做什么呀。”

 宁毅眉头拧着:“什么样的兄弟?”

 “就是赌坊里认识的, 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。”

 孙嬷嬷此时也扔掉过来跪着, 自责道:“将军, 可是这逆子又闯了什么祸了?”

 宁毅没答话,只又问了一遍:“都是些什么人, 一个一个全说与我听。”

 来运忙将那些人的情况大概说了, 谁知宁毅听罢眉心蹙得更深了:“你说那个李临原本是太师府的伙计?”

 来运点头:“他是这么说的, 不过太师入狱后他就不在那儿干了, 人仗义,小的瞧着也不像什么坏人。”

 “看来你对他掏心掏肺的。”宁毅垂眸看他, 话里的情绪有些捉摸不透。

 来运道:“也算不上掏心掏肺吧, 就是觉得此人跟我合得来,走得近些, 又见他如今没个活儿干,想着让他来将军府帮忙。”说到这儿,来运总算意识到什么了,下意识捂了嘴吧, 面惊愕。

 他昨晚上刚跟李临说了将军和大都督的事,今将军便找上门了,不会那个李临出去说,出卖他了吧?

 来运顿时吓得冷汗直冒,不住冲宁毅磕头:“大将军饶命,将军饶命啊,小的不是故意说的,实在是昨晚上喝多了酒,又被李临哄得上了他的当,这才多说了几句,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”

 他的衣领突然被宁毅揪住,迫使他抬起头来,上对面那双宛如雄鹰一般的鸷眼眸,那张脸顿时惨白。

 宁毅死死顶着他,言语间带了怒意:“你说了什么?”

 “我,我,我…”来运被他揪着,整个人瑟瑟发抖。

 “说!”宁毅近他几分,眸中有杀机一闪而逝。

 来运吓得不敢隐瞒,把昨晚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。

 孙嬷嬷听罢脸色都白了,早跟他说过不要胡言语,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,如此岂不是闯下大祸了!

 她颇有些恐惧地看向宁毅,却见他已松开了来运的衣领,漠然转身而去。

 回到屋里,甄氏看他面色不好,急急忙忙上去,帮他褪了氅衣,柔声问:“怎么了这是?”

 宁毅去里面坐下,冷声道:“今我发觉有侍卫暗藏于将军府周围,似在打听情况,觉得奇怪,思来想去寻不到原因,方才去问了来运,他竟跟人说我与大都督之事,只怕早入了贾道耳中。今胡氏一大早入了宫,想来便是向贵妃禀报此事。”

 “这…”甄氏也是一惊,“那可怎么办好,如此一来,大都督的身世…”

 “百密一疏,我怎么也没想到栽在来运那猢狲手里。”宁毅沉默片刻,轻叹一声,“这样也好,早该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,大不了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,凭着我和丞儿手上的兵权,对付贾道和太子绰绰有余了。”

 想到接下来的事,甄氏有些揪心,琢磨着说:“贵妃派了人监视将军府,那都督府应该也派了人,得告诉丞儿一声才是。”

 宁毅点头:“我会想法子送信给。”

 “那来运你如何处置?”甄氏问。

 宁毅道:“我没处置他,贵妃既然暗中派人监视,必然是不想打草惊蛇,在想应对之法。既然如此,咱们就配合她演这出戏,就当什么也不知道,来运越出去晃越能让对方放松警惕。”

 语罢,他停顿片刻:“事后,我再收拾他!”

 都督府

 烟水阁的书房里,苏丞优雅地坐在书案前看书,面容平静,苏瑜在旁边学着烹茶,她已经煮了三壶了,三哥都觉得不满意,苏瑜只好耐着子重新来过,嘴里还嘀咕着书上的句子:“‘其沸如鱼目,微有声为一沸,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,腾波鼓为三沸,已上水老不可食也。’我是这么做的呀,为何三哥觉得味道不对…”

 苏丞将书搁下,侧目看过来:“烹茶哪里就是你想象中那般简单,茶叶的量,水的量,还有火候,时间统统都要把握,不同品种的茶叶烹煮各有差异,自己慢慢琢磨吧。”

 “哦。”她托腮不情不愿地应着,继续一边研究书上的步骤,一边盯着炉子上的茶具。

 门外青枫唤了一声,苏丞嘱咐她一句起身出去,青枫看见他正开口,苏丞瞥了眼屋内的方向,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院子‮央中‬,这才低了声音问:“外面那些侍卫怎么回事,可查出来了?”

 青枫道:“目前还没有,不过将军府让人传了书信过来,或许会与此事有关。”

 苏丞接过他呈上来的书信,脸色一点点冷凝下来。待收了信,他肃穆威严的脸上恢复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:“府外那些人不必理会,都督府一切照旧。另外,让人跟宫里的太后传话,让她借着去寺里上香的由头离开皇宫,等去了寺院,你派隐卫保护起来。”

 “主子的意思是…”青枫有些诧异。

 苏丞看向他:“计划可能要提前了。”

 “那三姑娘…”之前主子吩咐过,事情一旦有变,把三姑娘送到‮全安‬的地方保护起来,如今可是到时候了?

 苏丞沉默片刻:“先别在她跟前马脚,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,好好过这个年,其他的我自有安排。”

 “喏。”

 待青枫退下,苏丞站在原地负手望着书房的方向,心上有些忐忑,又有些紧张。成败在此一举,真相即将大白天下,他却突然有些慌了。

 如果知道他们俩其实不是亲兄妹,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?他想娶她为,她真的能答应吗?

 这些年来,他自认是最了解她之人,但这件事上,他捉摸不透她的心。

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,他心上一颤,下意识觉得是她莽撞摔了茶具,生怕她会烫着,也不敢再多想,疾步上前推门入了书房,却在看清里面的情况时,整个人呆愣住。

 苏瑜手里拿着一幅展开的画卷,画中是她那舞《凤蹋金莲》的样子,她身边的案桌上另外铺了很多画卷,皆是他平里一笔一划绘出的她的模样。或趴在桌上酣甜入睡,或坐在红梅树上着秋千,亦或者下棋时眉头紧锁的模样…

 这几年他每每有了闲暇便会画上一幅,不知不觉间便攒下了很多,因为恐她发觉,他平都将其扔在书架后面的青花瓷瓶内,那瓷瓶平时放在角落里,她从来都未曾注意过,今却不知怎么扒了出来。

 苏丞心上一紧,声音莫名有些急促:“…”

 苏瑜拿着那画,娇笑着抬头看过来:“三哥,这些都是你画的吗,真好看,什么时候画的我,居然不让我知道。”

 她的笑容那般干净纯洁,好像什么都没有意识到,苏丞松了口气,温声道:“闲暇时练练手罢了,有些瑕疵,故而未曾让你知道,不过你若喜欢就全都拿去吧。”

 苏瑜笑着点点头:“我当然喜欢,三哥的画功如此了得,我一点瑕疵都没发现,反倒觉得画里的姑娘比‮实真‬的我还要美。三哥,我数了数,一共有四十六幅呢,三哥一个月画一幅,那也得三四年呢。”

 说完,她清亮的眼眸直直看向他,意味莫名地说:“我竟不知道,三哥有画我的习惯。”

 她的话似乎绵里藏针,苏丞有些不知所措,只仔细观察她脸上每一个表情,似乎在判断她如今在想些什么。

 苏瑜却在此时垂下了头,将手里那幅画随手往案上一丢,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出来,这才又抬头望向苏丞:“三哥,我记得这是当初我写给魏公子的感谢信,你不是说让人亲手到魏公子手上了吗,那为什么会跟这些画待在一起。莫非那个魏公子根本就不存在,是三哥拿来哄我的?”

 苏丞抿沉默,凝视着她的眼神凌厉几分。

 苏瑜嘲讽一笑:“我一直还纳闷儿呢,为何魏公子对我的喜好如此了解,如今就全明白了,三哥哥是最懂我的人,如何会不知道我的喜好呢?对不对,三哥?”

 苏丞看着她,默了须臾,缓声道:“,这件事三哥也正想告诉你,那个魏公子其实…”

 她突然走上前来,近他几步:“你为什么不为我安排亲事,为什么说我有个姓魏的未婚夫,最后那个人却是你自己?还有那我跳《凤蹋金莲》给你看,又说想在宴会上献舞,你又为何那么生气?”

 一连问了许多话,她仰面含泪看他,他却只是沉默,未曾辩驳半句。

 苏瑜心上一痛,她想听他反驳的,想听他说事情不是这样的,想听他说是她误会了,可为什么他不说话,这是默认吗?

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,苏瑜剧烈地摇了‮头摇‬。不会的,不会是她想得那样,一定不会的。

 她心如麻,不想再看见他,收回朦胧的目光,越过他便要离去,谁知手腕却在擦身间被他紧紧攥住。 M.guWE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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