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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陆膺归来
  术突指挥着北狄骑兵将阿孛都团团围住, 竟见那扇从来没有打开的亭州城大门竟豁然打开,城门中整齐列阵的黑一片, 净是大魏骑兵。

 在术突难以置信的眼神中, 韩铮猛一挥剑:“杀——!”

 “杀——!!”

 大魏骑士蜂涌而出,仿佛水般, 自动避开黄金骑,只向北狄人杀去,黄金骑亦配合默契直朝亭州城门而去, 一来一去,在瞬间换防线,简直默契无间。

 黄金骑只有寥寥两千骑,先前被术突以五倍兵力牢牢围困,虽说阵型未, 却也倍受压力, 可亭州中的大魏骑兵却有数十万之众!

 此时接连不断自城门中涌出, 简直犹如一波又一波全不停歇的水般,将猝不及防的北狄骑兵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,术突连连呼喝勉强稳住阵势。

 术突心中怒极, 他抬起头朝城楼上高喊:“宋远恒!你们大魏皇帝在我手中!你敢出兵!”

 城门之前,黄金骑始终牢牢护在阵中、始终与阿孛都并驾而行的金甲人一勒缰绳, 他蓦然回首掀开面甲, 手中长剑一指术突:“北狄小儿!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!朕在此!犯大魏者!必叫你们有来无回!”

 宋远恒在城楼上忽然老泪纵横,才相信手中那锦囊中所说一切俱是真的,他立时高呼:“天佑大魏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 冲出城门的左卫军亦是怔愣, 他们原先只以为是冲出来应敌,要冲到北狄大军中去抢回皇帝…一国之君被俘,整个亭州城中所有军士俱是人心惶惶,而左卫军身为帝王近卫,一是忧心忡忡,极难保证他们不被牵连;二来更是觉得颜面尽失,未能护卫陛下‮全安‬;三来…每每被北狄人在城下借景耀帝羞辱之时,何尝没有羞愤恨怒,帝王被敌军所俘的辱,简直叫愤恨难平。

 左卫军再是精锐,军心亦难免低

 可猛然之间,竟看到陛下现身军阵之中,非但没有被俘,还一身戎装,神采奕奕地鼓舞士气,自韩铮而下,人人俱是激动得难以自已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!”

 震天的呐喊响彻亭州城!

 左卫军更是犹如彻底点燃了一般,集结成阵,疯狂冲击着北狄大军。

 景耀帝亲自出声振奋士气,看到大魏将士奋勇杀狄,才稍一发此番被掠的怒气,见他犹不解恨,陆膺连忙上前道:“陛下,请及早登城门,鼓舞军中上下,以振人心!”

 纵然大魏军多,占着上风,城门之处犹处战之地,谁知道会不会有冷暗箭,陆膺的提醒实是十分应该。

 景耀帝略一点门,便在黄金骑护卫下进了亭州城。

 从看到景耀帝在黄金骑中面开始,到看着阿孛都护卫那大魏皇帝进城,术突的脑子中已经彻底一团浆糊,又好像草原上的雷暴全无征兆地在脑海中轰隆隆炸响,无数个念头作一团:

 大魏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此!

 纵是判断对了姓宋那官儿对大魏皇帝的忠诚…可现下,却完全无用!

 大魏重军下,自己还能支撑多久?

 最后的念头…竟只有一个,为什么?

 为什么?!

 阿孛都是疯了吗?!他从三王子手中抢到了大魏皇帝,不论是与北狄谈价钱,还是自己用来同大魏谈价钱,都是再好不过的筹码…现下竟将对方拱手送还了大魏…他是疯了吗?!

 这些七八糟的疯狂念头在围攻与杀伐中并没有支持太久,原本只在亭州北门之下响起的欢呼,蓦然自亭州城内轰然响起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!”“天佑大魏!”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!”“天佑大魏!”

 在这个时代,无数的百姓还是淳朴地相信,帝王与天数对应,帝王能平安地出现,那就是天象不至于大,大魏,相比前朝,毕竟还是个百姓能活下去、有个盼头的王朝,天下承平未久,除了那些蠢蠢动的野心家们,整个亭州城中无不腾。

 纵使是那些曾经因为帝王被俘、群龙无首而暗中‮奋兴‬难已的家伙们,在看到神完气足、一身金甲、身后跟着一众黄金骑护卫的景耀帝时,谁又敢出丝毫失望?

 下得城楼,看到这样的场面,听着耳畔的山呼海啸,宋远恒从来未像这一刻感到自己终于能上气来,他急步到景耀帝身前,一摘头盔,重重跪倒在地:“臣宋远恒护驾不利,罪该万死!请陛下责罚!”

 景耀帝却是上前一步,将他亲自扶起,语气平和:“宋卿为朕守住了这亭州城,尽心竭力,朕在城外俱是看在眼中,忠心耿耿,何罪之有?”

 宋远恒是真的眼泪下来了。

 看着他鬓边多生出的白发,景耀帝亦是心中感慨,他一拍宋远恒的肩膀,又一拍自己左边的陆膺道:“朕既是回到亭州城,宋卿、陆卿,随朕一道,登城观杀敌吧!哈哈哈哈!”

 宋远恒这才注意到景耀帝此时装扮,这一身赤金盔甲有些细微不合身之处,却与这一支威风凛凛的黄金骑奇异吻合,倒显得,陛下是这支黄金骑的统帅一般,而陛下亲自招呼的那个年轻人,顾盼神飞,模样英武…看来便是此次陛下能安然回来的关键人物。

 只是,姓陆?

 还有这一支黄金骑,以宋远恒久经沙场的锐利视线,自然知道,这样一支精锐中的精锐,何其难得?到底是何处的天降神兵?

 这场合并没有太多解释的机会。

 韩铮率左卫军奋勇杀敌,护卫的工作,不知景耀帝是有意还是无意,竟叫黄金骑担了。

 看到被一众黄金甲簇拥当中,指点战阵谈笑风生的景耀帝,亭州城中势力错综复杂的头头脑脑们的窃窃私语再也掩不住。

 景耀帝在祭台的失踪乃是众所周知,本来以为被敌所俘的帝王回来必是威望大减,可是,谁知他竟能在北狄围城、亭州或失之际,有若神助般从天而降,还被这样一支光芒灼目的劲旅相护…这样的回归方式,无疑是在帝王威严上又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环。

 这一切的背后,到底发生了什么?

 帝王的荣光回归,自然也意味着,整个亭州先前混乱无序、隐约喧嚣的一切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,权力再度回到它的惯性轨道上——以帝王为中心。

 于是,在这个刹那,整个亭州城中,所有或羡、可猜测、或打量、或感激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那个,竟由陛下亲自指了、站他帝王身边、与安国公各居一侧的年轻将领身上——十分微妙地,大魏,以左为尊。

 然后,只见这年轻人连忙行了一礼:“臣谢陛下隆恩,陛下请。”

 这年轻人竟是不动声退后了半步,牢牢让出了帝王先行的尊严与距离。

 直到此时,安国公才蓦然觉得,这年轻人在大魏的未来必然一片光明、不可限量。

 安国公躬身一礼,亲自为帝王引路,一长一幼,一前一后,一护帝王归来,一守城池无碍,皆是虎虎生威的将领,仿佛是景耀帝特意点出的“大魏帝国江山代有才人出”的绝佳隐喻,令无数回到了权力惯性的人心再度灵活地揣摩起来。

 站在城楼上,底下的战局早已经截然不同。

 大魏兵多,更兼帝王安然亲至,士气振奋之下,全军上下只想一雪先前被困城中的窝囊鸟气,杀气腾腾之下,术突心中本就念头动摇,再难支撑,他大吼一声:“变阵!后撤!”

 北狄万人阵立时留下一支断后小队,余人竟随术突毫不犹豫地北撤而去。

 韩铮率兵追杀而去,北狄骑兵如败家之犬,狼狈不堪。

 亭州城被困数,枉有数十万大军,却犹如手无缚之力的病秧子任人欺凌,几曾有过这样酣畅痛快的大胜!

 城头之上,众人几乎是立时‮奋兴‬地叫出了声,然后一看景耀帝,登时阿词响作一片:“陛下天子真身果然不同凡响!甫一现身便令北狄大败而去!”“陛下振奋三军,将士尽皆用命,我大魏国运昌隆!”…

 景耀帝在城头却是神情淡淡地摆了摆手,并不放在心上。

 若是从前,他未曾亲自经历过战阵,或许生平第一次看到北狄大败的场景,亦会‮奋兴‬得难以自已。

 而此时,景耀帝却是情不自看向陆膺,见到陆膺神情平淡,全无‮奋兴‬之,他才哈哈大笑道:“陆膺,同你那回龙滩一役相比,是差远了吧?”

 陆膺回了一礼,却是认真道:“陛下,城下反击与设伏还是不一样的,韩将军领军颇有章法,北狄败得不枉。”

 景耀帝瞥了他一眼,这小子用兵喜欢出其不意天马行空,说话处事却是谨慎低调滴水不漏,心中却更是满意。

 然后,他才向安国公笑道:“宋卿是不是也认不出他来了?”

 这口气中的亲密,令周围那些揣摩君心的八面玲珑之辈心头一跳。

 陆膺…这个名字宋远恒听过,陆…

 然后他恍然抬头,锐利的视线似是在想这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容上寻找一丝旧的痕迹,却听这个年轻人向景耀帝一礼道:“陛下,穷寇莫追,还是请韩将军回来吧,北狄可汗那头不会耽误太久。”

 宋远恒这才收起那些遥远飘渺的回忆,真心实意地淡淡一笑:“虎父无犬子,臣恭贺陛下,陛下之幸,大魏之幸。”

 景耀帝仰天大笑:“宋卿所言极是!能得陆卿,不枉朕此番北巡一场!”

 周遭揣测的视线陡然一凝,更是仿佛在陆膺身上灼出个来一般。

 仿佛是为了印证景耀帝对陆膺的盛赞,韩铮刚刚撤回,烟尘再度卷来,却是那位被调虎离山的北狄可汗卷土重来,他手鲜血,冷冷朝城头道:“阿孛都,你以为投靠大魏朝廷便能保你安然无恙吗?不知死活!”

 然后,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骨碌碌抛了出来,尘土面,几乎辨不出那面容。

 陆膺的声音却清晰地道:“我的死活便不劳你惦记了,连你们帐下兵士都不愿效忠,可汗不如先心自己的死活。”

 北狄城头登时响起轰然嘲笑。

 北狄可汗眯了眯眼,不再看向阿孛都,只盯着景耀帝:“大魏皇帝,我若是你,便不会浪费时间在亭州,”他苍老的面容蓦然扭曲,出一个森的笑容:“你们大魏的邻居,可不只是我们北狄!” M.guWe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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