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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  李子俊还是低估了沈纪年,他在十‮中一‬待了这么久,对沈纪年唯一印象深的就是够学霸,冷静,冷淡,甚至于有点冷漠,永远不疾不徐,情绪很少有大的起伏,活得有些清心寡超然物外那种。

 这种除了学习就没别的爱好的书呆子,能有什么打架的经验。

 他一身肌练了这么多年,一拳打出去有一百多公斤的力,半指厚的木板,他可以不费力地一拳砸穿,像沈纪年这种,他不吹嘘地说,可以打十个。

 不过当沈纪年跟他肘对肘腿别腿的时候,他意外地一挑眉。

 尖锐,沈纪年给他的感觉太尖锐了,力不算大,但每分力都能恰到好处地打到最感的地方。

 这感觉让他有点儿无能为力的烦躁和懊恼。一腿还没踢出去,他好像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动作一样,很轻巧就避过去了。

 盛夏分心去看沈纪年的时候,眉头也挑了起来。

 沈纪年动作太干脆了,不像是瞎打,倒像是…掺杂了拳击技巧?

 没有李子俊去干扰,盛夏对付温珠很轻松,最后把人反手按在台球桌上,弯着警告她,“下次,再犯我手上,我断你腿。”她拍了拍温珠的脸,阴沉沉地说,“你也可以找个比乔堃更厉害的男朋友来对付我,没关系,我都算到你头上,打不过他,我可以打你。”

 温珠咬着,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服软,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
 她不想再惹盛夏这个人了,太可怕了,从眼神到性格,没有一处不可怕的。

 恐惧让她差点儿憋出眼泪来,浑身不可抑制地发着抖,这感觉很屈辱。

 她现在只想离她远一点儿。

 乔堃和童言那边就比较混乱了,童言比乔堃路数要更犀利点儿,但童言带过来的人没有乔堃那边的人厉害,两方拉锯,还有温珠的人在旁边捣乱。

 特别,混成一团。

 盛夏抹了下胳膊,刚刚刮出了血,这会儿‮辣火‬辣的疼。

 她没管,提了手腕的木就过去了,眼神戾气浓郁。

 别人都知道童言洒,爱恨分明,跟乔堃说散就散,一巴掌甩过去,干脆利落又帅气。

 但没人看见她哭,她从小到大就不爱哭,但哭起来真是震天动地,嚎啕大哭那种,盛夏不会哄人,就坐在她边儿一下一下拍她背。

 好几天童言都很蔫儿,然后又对着沙袋狂练拳,额头上汗甩出去,跟下雨似的。她闷声不吭,但盛夏知道她很难受。她对乔堃真的很好,好到纵容的地步,从小到大她自个儿衣服都不大洗,蹲在公共水池里给他洗外套,得两手都红了,连着‮频视‬问盛夏:这样是洗没洗干净?

 乔堃算什么狗东西,不过是个学没上好,家里也七八糟的小氓头子,打架斗殴,聚众闹事,仗着一张脸长得好看,到处招惹小姑娘,风,没什么真心,哪点儿配得上童言。

 每次看见童言哭,盛夏都恨不得剁了他。

 爱就爱了,不爱就不爱了,劈腿算什么事儿!

 上次去电玩城,她其实就是为了堵乔堃,只是遇见沈纪年,她也就停了手,没继续下去。

 她想怼他,真的很久了。

 盛夏跟只悄悄跟踪猎物的狼一样,微弓着,不动声地靠近,那边儿正着,谁也没注意到她。

 她这一下去,乔堃估计得躺个几天。

 下一秒手腕却被握住了,她下意识抬肘格挡,余光里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,浑身的力又卸下来,沈纪年在她身边站着,她看见他受伤了,脖子里有一道长长的血痕,从右侧的下巴,一直延伸到左侧的锁骨,血珠渗出来很多,凝固后显出暗红色。

 盛夏顿时有点儿恼,伸手去碰他脸,他躲过了,微微‮头摇‬,“没事!”

 小伤而已,但盛夏整个人都不好了,眼神里戾气更浓了,恨不得把这群人都摔一顿,全他么是疯了吧!

 嗯,她也疯了。

 沈纪年把她手里子拿了过来,放在手里掂了掂,沉的,一子下去,力大一点儿,可以直接把人骨头打折了。

 他说:“打架,还是男人跟男人来比较好。”

 盛夏没懂,等沈纪年提着子过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,冲过去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
 乔堃不打童言,但不意味着不打别人,尤其跟男人动起手来,毫无心理压力,甚至还带点儿发的狠意。

 乔堃忽然凶起来,他边儿上的人也跟打血了似的。

 盛夏闯了两次没闯过去,双目都赤红了。

 怼起人跟头小型炮。弹似的,点哪儿炸哪儿,特别凶。

 高磊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四楼跟灾后现场似的,尤其盛夏,发起疯来一如既往地又狠又暴戾。

 她这个人其实特别护短,如果是她自己,打架向来点到即止,达到威慑的目的也就收手了,但谁动她身边儿的人,她就会炸,睚眦必报那种。

 以前很多人都知道,不能动盛夏的姥姥,不能碰童言,这俩人是盛夏的忌讳,谁碰谁倒霉。

 高磊带了保安,一个个全拉开了,他吼了句,“好了,都别闹了。多大人了,幼稚不幼稚。”最后一句冲乔堃说的。

 乔堃朝着地面啐了一口血,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了童言一眼,她靠在墙上着气,浑身依旧挂着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。

 幼稚,真特么幼稚。哪次碰上童言他不变得幼稚又不可理喻。

 真特么要疯了。

 乔堃没再说什么,领着人转头走了,路过温珠面前的时候顿了顿脚,歪着头扔了一句,“以后别过来了。”

 温珠顾不上生气,也不想争取什么,只想赶快离开,“嗯”了声,跟自己那帮‮姐小‬妹对了下眼,跟在乔堃股后头也走了。

 童言冷嗤了一声,和乔堃分手后攒的那一波怒气值,终于消散了。

 舒心了。

 呵。

 高磊递了一瓶水给盛夏,指了指她胳膊上混着铁锈的血,“先冲一冲,去包扎一下吧!出门右拐,往里走一百米再往左的巷子,尽头就是个诊所。”说完沉默了片刻,又说,“算了,我带你过去。”

 高磊脚上还踢着拖鞋,身上穿着灰色老头和白色polo衫,是从家里临时被捞过来的,他也在这里看场子,相当于保安队长,和乔堃还有一个南方仔三人轮值班。

 今天乔堃当值,他自个儿都和人动起手了,酒吧经理不知道去找谁,只好把住得最近的高磊叫过来了。

 这会儿是前半夜,因为最近值后半夜的班,所以他睡得很早,被叫醒后一身起气,看到盛夏突然又消散了。

 他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,盛夏算一个。

 年纪不大,胆气却足。从没见她怕过谁,就算打不过也一副老子最的傲气样儿,难得的是,做事还不鲁莽,知道什么时候该进,什么时候该退,跟她动手,很少能讨到好。

 这种人可以称得上可怕了。

 镇上有句土话,叫胆小的怕胆大的,胆大的怕不要命的,有胆有谋的人,不是潜龙,就是卧虎。盛夏跟人动手的时候,很有一种不要命的架势。

 那种感觉,体会过不会忘。

 他自认不是个怂,但那天盛夏拿鞋带就跟他死杠的时候,他的确是有点儿被吓到了。

 盛夏很久没见过高磊了,年少时候恐惧的人,到现在已经很淡了。

 可能是她内心强大了,知道如何保护自己,身边有朋友,也有…男朋友。

 她一向不是没有气量的人,所以高磊主动示好式的行为,她也没拿着架子拒绝,“嗯”了声,说了句,“麻烦了!”

 高磊笑了下,“客气了。”

 诊所很小,盛夏带着沈纪年去处理了一下伤口,买了些碘伏棉签还有绷带和消炎药就出来了。

 其他人都不进去,站在外面淋雨,总觉得这么点儿小伤去看医生很逊,中二期思维逻辑总是比较清奇,盛夏也没强求,但好歹这些人是为了帮她和童言,所以她也不会放着不管,领着几个人坐在街边一家烧烤店里,把袋子到他们手里,“处理一下!”

 盛夏很少逞能,即便是盛怒的时候。不然以她那破脾气,早就被人怼死多少次了。受伤了自然要涂药。其他人的思维她不是很能懂,看着几个人扭扭捏捏不乐意涂药还挑了挑眉。童言倒是能理解,不过是打架时候豪气万丈,结束的时候看着身伤,没办法接受自己还要包扎处理烂摊子的落差罢了!

 她踢了离自己最近的女生一脚,“快收拾,处理不好会留疤的。”

 几个人不情不愿的,最后还是照做了。

 雨还在下,砸在塑料棚上哗哗作响,虽然天气恶劣,但这边的烧烤摊倒也不冷清,好几桌的人在串。

 玩儿没玩成,还搞得一身伤,童言大手一挥,“我请客,算我跟大家赔罪了,敞开吃,别客气。”

 几个人都不是计较的人,很快又活泛起来,顶着一身伤笑闹着,雨声很大,外面鼓风机声音也大,说话都是靠喊的。

 有人提议玩儿游戏——真心话大冒险,被一致吐槽说太蠢了,又想不起来好玩儿的,最后玩击鼓传花,一个女生把自己包上的球解下来当道具,从她那里开始传,一个人背过去喊停,球落到谁手里去表演个指定节目,表演不出来就回答个问题,问题都不回答就喝酒。

 一扎啤酒搬过来,沈纪年提醒都受伤了,就不要喝酒了。一个个豪气万丈地摆手说这算个!他也就没再说什么,只告诉盛夏,不许喝酒。

 盛夏“哦”了声,‮头摇‬说,“我不喝。”她酒量很浅,一瓶啤酒就能把她干翻那种,他不提醒她也不会喝的。

 第一个就是童言,开局的人要她唱《情歌王》,她是个麦霸,嗓子也好听,每年朝阳的文艺节目,童言肯定是要上的。

 第二个是个男生,问他看没看过小黄·片,他咧嘴一笑,大大方方承认了,“哎,你问问哪个男生不看的。”

 盛夏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沈纪年。

 像他这种,也看吗?

 他冲她挑了下眉,顿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,蓦地拍了下她后脑勺,“想什么呢!”

 盛夏头往前一点,咧着嘴笑了下,‮头摇‬,“没。”

 就是好奇。

 盛夏也轮了一次,让她亲沈纪年一下,她觉得他大概不喜欢当众做这种事,就拒绝了,一个女生就问她和沈纪年怎么在一起的。

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,“他让我考虑一下,我考虑后觉得可以,然后就在一起了。”

 这么…随便吗?

 沈纪年倒是给了个不同的答案,“算是…蓄谋已久了吧!”

 “蓄谋已久?”

 他偏头笑了笑,盛夏想,他大概是为了足那群人的恶趣味吧!哪有什么蓄谋已久,说起来俩人熟悉也没多久。

 回去的路上,盛夏吃多了,和他一起绕了段路散步,其他人一片暧昧的嘘声,坚决不跟他们走一块。

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,路灯隐在暴雨里,地上的雨水反着鳞光,视线显得模糊。

 盛夏怕两个人都溅,抱着他的胳膊走,两个人‮子身‬贴着‮子身‬。

 外面是冷的,他的‮体身‬是热的。

 歪着头的时候看见他脖子上一道蜿蜒的伤口,心口像是被填进去了些什么,柔软,又微微泛着疼,她踮着脚凑过去吹了吹,问他,“疼吗?”

 沈纪年刚想‮头摇‬,忽地又点了点头,低着头看她,嗓音沉沉,“有点儿。”

 盛夏抱了下他的,眼泪都要出来了。

 她自个儿受伤都没这么心疼过。

 他本来只想逗逗她,看她要哭了,顿时声音软下来,笑着刮她鼻子,“骗你的,也没那么疼。”

 盛夏情绪都酝酿出来了,哪儿肯信。

 他低头,眉眼里含着细碎的调笑意味,“那你亲我一下,大概就不疼了。”

 盛夏真的去亲他,瓣贴过来,带着微微寒凉的触感,而舌头是温热的,笨拙地在他边试探,他神色变得温和,俯身渐渐深吻她,教她如何接吻。

 他其实也不大会,但男生对这方面的事,大概更无师自通一些。

 盛夏脸变得红红的,像喝了酒后微醺的状态,眼神里夹着几分润和离,末了沈纪年擦了擦她的角,笑着歪了下头,“走吧!”

 盛夏“哦”了声,整个人像是飘着,牢牢抓住他才能走稳。

 拐弯的时候,那边路被淹了,水大概没脚踝那么深,盛夏小腿上有伤口,沈纪年把伞往她手里一,弯说:“上来,我背你。”

 盛夏知道他意思,也就没拒绝,凑过去趴到他背上,他挽着她两条腿,很轻松地就起了身。

 别看她打架时候狠得要命,其实身板小的,偏瘦,背起来分量很轻。

 盛夏一手撑着伞,一手扶着他,怕自己不小心抓到他的伤口,整个人趴在他肩上,尽量不去勾他脖子。

 “你练过拳击吗?”盛夏想起来问。

 因为童言爸爸是开拳击馆的,童言经常在那里练拳,童师傅有空会指点女儿,盛夏偶尔在那边,也学到了不少。

 沈纪年笑了笑,“镇上那家武馆,是从我爷爷那里买过去的。”

 盛夏恍然大悟,她怎么给忘了,沈家爷爷是开武馆出身的,前几年还听说有人带了儿子去拜师,不过沈爷爷年纪大了,早就不收徒了。

 只是沈纪年很少在镇上待,而且子也比较静,所以她没想到也不是很奇怪。

 “沈爷爷教你拳击吗?”

 “学过一段时间格斗,我小时候‮子身‬比较弱,拿来强身健体的。”

 “我记事特别晚,对你有印象的时候,大概都上小学三四年级了,那时候觉得你很漂亮,有次我还偷偷爬树上去看你在院子里写作业,被我爸爸骂了一顿。”那时候真就觉得他长得好看,比镇上任何一家的小孩都要漂亮,至于其他的,就不是很了解了。她小时候其实是个肤浅的人。

 沈纪年莞尔,“是吗?我对你有印象早了。”

 “有多早?”都说记事早的人比较聪明,大概是因为他比较聪明吧!

 “大概…五岁的时候!”

 五岁的时候,她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,可能小时候太无忧无虑,人对快乐的记忆总是没有痛苦的记忆来得深,所以五岁时候发生过什么,她都不太能回想起来了,“我姥姥说我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。”那时候,应该是可爱吧!她看过照片,胖嘟嘟的小姑娘,眼神里的明媚都快溢出来了。

 可爱吗?是可爱的。

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,“是很可爱。就是有点儿皮。”

 “皮?哪种皮?”从他口中听自己小时候的事,有点奇妙。

 “强行亲了我一下,算吗?”

 盛夏“啊?”了声,不会吧!她小时候有那么氓的吗?

 “不过没关系,好在我已经讨回来了。”他难得开了句玩笑。

 盛夏竟觉得有些害臊,摸了摸脸,是烫的。 M.gUWe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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